巴黎：我在这里

三石头

［作者：三石头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5752    更新时间：2005-12-27］              
                                    
  
  
  
  
  
  
  
  
  
  晨起暮至。在欧洲穿行的这些日子，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行走方式，初冬昼短夜长比较明显，往往在一个城市还没有苏醒的时候我们就启程了，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城市休息的时候已是夜色阑珊。同行的小伊开玩笑说，我们总是摸黑出城，摸黑进城。
  巴黎如是。
  
  因为遇上周末，到达巴黎市郊时就明显感到车流如织。车子沿着塞纳河沿岸缓慢前行，两旁精致古朴的房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肃穆神秘。从卢森堡到巴黎大约有5小时的行程，许多人在车上都睡着了，我依然精神十足，对于一个倾慕已久的城市，我是不能迷迷瞪瞪地造访。
  
  
  突然左侧车窗外的天空一下子明亮起来，隐约从建筑物之间间隙中闪过的是巴黎埃菲尔铁塔的影子。陪同陆俊说埃菲尔铁塔每到整点的时候都会灯光闪烁，时间持续15分钟，灯光五颜六色的，非常漂亮壮观。我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正好是晚上9点。
  没几分钟我们就绕到埃菲尔铁塔附近，那是我们用晚餐的地方。有几个人和我一样顾不上正饥寒交迫着，一下车就奔到埃菲尔铁塔的正面。铁塔最上方被雾气笼罩着，时隐时现。巴黎初冬的晚上真冷啊，我紧紧衣口，发现冷风还是不可阻挡地进入我的肌肤，我只能跺跺脚，而不能和别人一样搓手呵气，我的手上还举着相机呢，我一边倍受感动地记录下完全不同于在北京“世界之窗”所看到的埃菲尔铁塔的感觉，一边毫不犹豫地打了好几个冷颤。
  
  环顾四周，原来这里一共只有我五、六个人，感觉非常的安静，我突然用英文喊了一声：I AM HERE,PARIS!，大家先是一愣，然后都笑了。这天晚上，我们到达了这个举世闻名的地方，站在近处感受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埃菲尔铁塔灯光闪烁，我忽略了应该存在的饥饿和寒冷。多年以后，我一定还会怀念并清晰记住这夜的灯光迷离，雾气蒙蒙。
  
      按照行程计划，我们第二天一早参观卢浮宫。天气有点阴沉，总觉得云层老是故意在阻挡阳光的渗透，但广场上的玻璃金字塔还是很耀眼，这个由世界著名建筑大师贝聿铭设计的卢浮宫新入口我不是很能认同，但其现代简洁明快的风格与卢浮宫的古典风格相依相衬。当初决策者是怎么想的我无从得知，陆俊说建造金字塔入口，而不直接从卢浮宫原本的入口进入，是为了保护卢浮宫的内部建筑。那么，这个玻璃金字塔也只不过是一个标志性建筑物而已。
     
     
  罗浮宫早上9点才对游客开放，我们在门口候了半个多小时，很多人在发短信给家人朋友以小磨时间。老外办事效率总是一丝不苟，这在德国我已经领教过了。当时我们和汉堡市检察院约定好学习交流时间，来早了吃了闭门羹，时间一到他们就送客，而全不理会外面还下着雨，我们的车还没有到，结果我们就是在雨中等了十来分钟的车。
  
  罗浮宫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作为世界一流的艺术宝殿，馆内收藏了数十万件的艺术品，这些艺术宝藏除历代皇室珍藏外，多是拿破伦南征北讨的时以和约方式取得。馆内共分成六个部分：古希腊、罗马部分；古埃及部分；古东方文明部分；雕刻部分；装饰品，家具类部分；绘画部分。其中以古希腊、罗马及绘画部分在质量方面最为卓越。我们基本上都是艺术盲，只能跟着一个临时请来的台湾籍女导游后面，听她例行性解说，我有时觉得无趣，就保持一段距离去拍照。我们先是进入SULLY馆，这里主要陈列古代雕塑和工艺品。没走几步，我们便看到了传说中的维纳斯雕像，在淡黄色的灯光下，维纳斯愈发端庄迷人，真正站在这样的艺术瑰宝前，就算是艺术白痴也会晕头吧。也许卢浮宫确实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走一步便觉得喜，走两步便惊，走三步就开始难过了，眼睛实在不够用啊！我们看了很多我已经叫不出名字的古代希腊罗马的展品，这些文物若是逐一摆到任何一个博物馆内，都会让那里的博物馆蓬荜生辉，都可能成为那里的镇馆之宝。可就是这样的有不朽的故事传奇的传世佳作，相比卢浮宫如此浩大馆藏，它们的位置又是那么微小的。什么是浩瀚的历史，什么是厚重的历史，也许，罗浮宫可以告诉你答案。
  
  萨摩去拉克的胜利女神雕像安放在通向二楼的楼道中间显眼处，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直立于船头，迎风展翅的女神。雕像外形挺拔高大，约有四五米高，女神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准确地说应该是她的翅膀向后伸展，跃跃欲飞，女神的头颅已经不知去向，但从身体舒展的优美自信的姿势，以及栩栩如生随风飘荡的裙摆来看，头颅肯定是美丽传神无比。我简直难以想象一个残缺的雕塑能够如此强烈的激起我心中的热爱和激情，以前听人说断臂维纳斯所传达一种残缺的美是无可替代的，我并不理解，但在这里，我终于能够体会这种心灵强烈共鸣的滋味了。我想，真正的雕塑艺术瑰宝不只在于它的整体无与伦比，而每一部分每一细节也应是无与伦比的。
  德农馆（DENON）是最感兴趣的地方，当然是因为这里陈列了卢浮宫的镇宫之宝――《蒙娜丽莎》。除此之外，这里还陈列了很多著名的绘画作品，以我如此贫乏的美术素养，都能不断发现以前只能在历史书、美术书上见过的绘画杰作，如《自由引导人民》、《拿破仑加冕》等等。四周墙壁上都是或大或小的油画，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绝对令人目不暇接，惊叹不已。



  只是蒙娜丽莎这位妇人的神秘微笑我实在不是很看懂，当然这和我缺乏美术细胞不无关系，就这么一幅小小的绘画，却是卢浮宫内少有的加上玻璃罩保护的绘画作品，又是罗浮宫唯一要排队观看的。面对蒙娜丽莎的微笑，我也是匆然一瞥，我没有免俗，给这位美丽雍容富贵的妇人连续拍了几张照，人多画小，光线不是很充足，效果一般，不过作为到此一游类的纪念，也足够了。我倒是可怜那些同蒙娜丽莎在同一个展室的绘画作品，它们的光芒完全被蒙娜丽莎所掩盖，它们甚至都得不到大家匆然的一瞥，完全象失宠的妃子一样被冷落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种神秘微笑吸引了。有趣的是，我听到有人在自言自语：咦，这幅画到底好在哪里呢？这样我心里有底了，原来没有艺术素养的人不只我一个！
  
  我们大约逛了两个多小时，我开始感到筋疲力尽了，我开始坐在中间的长椅上欣赏墙壁上的油画和来来往往的人们。导游说要真正看罗浮宫至少要一周的时间，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能的。既然把整个卢浮宫逛完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放弃。放弃之前还给自己一个理由：这样下次才有动力争取机会再来呢。
  出来后发现阳光居然灿烂着，心情自然也跟着灿烂起来。遗憾的是我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我们在协和广场看鸽子在身旁自由飞舞的时候，蓝天渐渐被乌云吞噬。
  
     等我们吃完午饭来到埃菲尔铁塔前时，空中已经看不到一朵白云，阴沉得不行，好像没有人象我这样被天气左右心情了。不过我还是仔细审视了埃菲尔铁塔，显然，白天看起来铁塔显得更加巨大，这个钢铁的庞然大物远远高出巴黎其他建筑。我们选择买票坐电梯到最高层，欧洲景点很多是不卖门票的，就是卖价钱也不贵，一般都不高于10欧元，早上去的罗浮宫也不过7.5欧元，后来去的凡尔塞宫却只有6欧元，比我们国内便宜多了，国内现在数百元的门票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些管理者还处心积虑，借着听证的幌子变相合法涨价，最可笑的莫过于有景点居然提出涨价的理由是为了限制参观人数！其实他们的心思哪里是放在保护景点上，只不过想从游客钱包里多掏银子罢了。
  

  

     
  等待登塔的人不少，不过秩序井然，大家都很自觉排着长队。铁塔的电梯很大，一次可以装上几十人，因此等候的时间不长。登高远眺，虽然天空有点灰，和巴黎的建筑主调差不多，但能见度不差，几乎能看到整个巴黎城。塞纳河像一条碧绿的缎带环绕着整个巴黎，两旁都是许多非常著名的建筑，包括巴黎圣母院、罗浮宫、凯旋门、香舍里榭大道、协和广场、自由女神像等等。远处却是巴黎的新城区，新老城区之间有明显的隔断，泾渭分明。后来知道，所谓巴黎新区，包括被称为新巴黎象征的的新凯旋门，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了。
  
  因为风太大，当然关键是不明朗的天让我失去拍照的心情，我在塔上逗留的时间不长。回到塔下仍然看到到处自由散步飞翔的鸽子，它们与人之间的那种友好亲善的相处总能给感动。
  
  凯旋门正处于维修阶段，于是我们基本上算是路过。但站在下面想像它曾经的辉煌，似乎看到了当年拿破仑的遗骸“无言的凯旋”通过了这座他活着从没有经过的凯旋门的悲壮。接近半世纪后，法国大诗人雨果的灵柩，也在八万名巴黎市民的哀吊下，通过了凯旋门。据说，这是唯一的两次殊荣。在巴黎，我们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它那厚重的历史。
  夜幕了，车子行使在著名的香舍里榭大道上，两旁的灯都亮了，我们又陷入长长的车流之中，但看起来非常有序，车与车之间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没有一部车子超车穿行。我想这时候如果在埃菲尔铁塔上俯瞰，一定会看到一道漂亮的风景。
  
  第三天早上我们吸取了去罗浮宫的教训，决定不再早起，难得可以睡到8点才慢吞吞起床的。
  CNN的天气预测令人失望的准确，天气依然阴沉，偶尔透过一些阳光让我欣喜不已，却也很短暂。
  今天第一个参观安排是位于巴黎西南18 公里的凡尔塞宫，据说这座宏伟宫殿的始建于
1623年，整个宫殿占地面积为110万平方米， 其中建筑面积为11万平方米，园林面积为100 万平方米。1689年工程竣工后，路易十四将政府从巴黎迁到了凡尔塞宫。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凡尔塞宫便遭废弃。1837年，路易．菲利浦决定将这座宫殿改建成为历史博物馆。
  这个庞大的宫殿是以香槟酒和奶油色砖石砌成的，建筑格式成U型，楼层二、三层错落着。因为时间的问题，我们只能选择性的参观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地方，置身在如此庞大的宫殿，走马观花，是你唯一的选择。
  
  进入展厅后，导游给每人一部解说耳机，耳机上有9种语言选择，其中中文有明显的标志。我没有带上，我不喜欢教条式的游玩方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只欣赏我所认同的东西。
  
  宫殿内部的装修突出特点是富丽奇巧，穷尽奢华。我们走过一个接一个格式不同的豪华大厅，据说每一个大厅都有不同的用途，其中给我最深印象的是拿破仑加冕的大厅，在门口凝望如今空无一人的诺大空间，想起罗浮宫德农馆那张著名的油画中的喧闹情景，当时是怎样的一种辉煌啊，繁花过处，岁月流转，多少英雄就这么埋藏在历史的记忆之中了。我不知道1919年那极有历史意义的《凡尔塞条约》是在哪个大厅签订的。大厅上的柱子较多，大多是罗马式，柱子和墙壁大多用大理石砌成，天花板则用金漆彩绘而成，一些厅里还摆设各种生活用具，家具为木制，雕刻精美，一些各种各样的贝壳、花饰及错综复杂的曲线恰如其分地点缀其中，给人华美、铺张、过分考究的感觉。不过，最让我惊叹的就是天花板上的那些彩绘了，当时的艺术家，当时的工匠们，是怎样把这些栩栩如生、精美绝伦的绘画如此形象的呈现上去的呢？
  
  很多大厅我都没有进去，总觉得那种奢华和我距离太远。走出宫殿，空旷的凡尔塞宫花园给我感觉一下子远离了人群的喧嚣。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湖和旁边茂密的树林，一个人沿阶而下，穿过一条公路，走了大约有1公里的路程，然后坐在湖边看风景，看一位老人和他的爱犬在嬉戏，偶尔还有人跑步路过。这应该是当年法兰西皇帝狩猎的地方吧，如今我却可以这么悠闲地呆着，给自己片刻没有匆忙的感觉，真好。我以为，我在这里看到巴黎最美的风景了，至少我自己一直是这么认为。
  
  在里茨饭店附近（1997年8月31日凌晨，年仅36岁的英国王妃戴安娜离开这个饭店，十几分钟后，在巴黎塞纳河畔遇车祸身亡。这位自嫁入王室后牵动世人目光16载的女性，悲剧性地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我们有幸领略了巴黎人叹为观止的泊车技术。当时在柏林我们曾经就为德国人如何在两车之间准确无误地倒车泊车而由衷赞叹，那时陪同任小姐却不以为然，她说要看泊车的水平要到巴黎，德国人前后车距大约有二三十厘米，而法国人最好的前后只需要五厘米，这次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我们总算信服了。
  
  
  
  
  应该说，巴黎圣母院得以和卢浮宫齐名得益于雨果的同名传世名作，我甚至是先知道前者的。这个坐落于塞纳河畔的教堂，和欧洲其他大教堂一样，历经几个世纪才完工。起初我以为它的出名完全源于小说波澜壮阔的经典演绎，而本身不过是众多教堂中的普通的一个，后来得知，巴黎圣母院本身就是巴黎标志性的建筑。
     
  圣母院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正面是一个玻璃制成的大圆花，大门上部雕刻着层层浮雕，不少浮雕有夸张成分，有的长有翅膀，有的居然可以把头拿在手上，可惜其中的宗教含义我实在无从得知。虽然天色将晚，但教堂前的广场还是熙熙攘攘的游人，有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把鸽食放在身上吸引很多鸽子在身上乱窜，人和动物亲密到这份上倒不多见。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在一旁跳舞嬉闹。一个约莫2岁的小女孩独自摇晃走着，我给她拍照的时候，她笑得很甜。
  
  
  
  
  
  进入教堂参观需要排队，还好队伍秩序井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一进教堂，光线明显暗下来，除了用来祈祷的蜡烛烛光，教堂内的光线都来自顶部的彩色玻璃窗。教堂内部的陈设乏善可称，整体比较简单，比较吸引我的是巨大的彩色玻璃窗，除了一般的花纹图案外，还在上面绘制了很多宗教画，光线照射在上面，生出圣洁的光芒。我看到有很多人静静坐在长椅上听牧师布道，大家虔诚得象小孩，整个教堂除了牧师的声音就是人们轻步经过的脚步声了。在这样宗教气息浓郁的环境中，很难想象一个人不成为虔诚的教徒。可能是圣诞节将临的缘故吧，离出口不远还有一些关于圣经故事的造型。其实圣母院另一个出名处在于它顶上造型古怪的雕塑，那是我来之前最了解到的，但我当时居然忘了，想想还是很遗憾。
  
  
  
  走出教堂，暮色愈沉。沿着圣母院附近的塞纳河岸上，有很长一排售卖各种纪念品的小摊，各个小摊商品基本相同：缩小的巴黎著名景点，价钱便宜的明信片，仿制的名画，街头画家的水彩画等等。还有街头艺人给人现场制作漫画，生意还不错，我问了价格，一幅A4格式的素描需要15欧元。　　　　
  其实圣母院的侧面也非常迷人，隔着塞纳河看到上面的钟楼，一种怀念的感慨油然而生，当年那个心地善良的敲钟人卡席莫多就在那里敲响巴黎动人的声音啊。
  
  这时，我的心情确实由于想到吉普赛姑娘爱斯美腊达和卡席莫多这样悲剧性的故事结局而感到沉重，但也仅一瞬即逝，因为塞纳河对这些已司空见惯，它带给人们更多是自由的气息和浪漫的情调。我们在塞纳河沿岸街头到处可见用纤纤细手衔着香烟漂亮迷人的法国女郎，到处可见有人在马路边道上和鸽子一样悠闲起舞，到处可见当街相拥相吻的浪漫情侣……
  下雨了，雨中的巴黎更是迷人。乘船在雨中的夜晚沿塞纳河游览观光是我们离开巴黎前的最后一个游览项目。我们从新桥登上游船，新桥是最有名的桥，也是塞纳河上最长的桥。桥上有12个拱，每个拱上面都雕着或怒目圆睁、或闭目凝思的头像。这时的巴黎所有建筑物都亮着灯光，好像浪漫的巴黎每一天都是节日。晚上6点整，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又开始不停闪烁，五颜六色的色彩在眼前晃动，伴随着轻柔的音乐，令人陶醉。而游船经过一座座塞纳河桥美妙绝伦的画面使我格外赏心悦目。桥与桥之间的距离很近，塞纳河在巴黎市内仅10多公里的河道，却竟有36座桥梁，令人称奇的是每一座桥都造型各异，浪漫的巴黎人在每座桥上都设计各种各样的图示，据说塞纳河上每一座桥都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和深刻含义。
  游船在自由女神像下转了一圈，从另一河道返回新桥。直到我们离开巴黎的早上，这缠绵的雨一直没有停下。浪漫的巴黎人是热情的，浪漫的巴黎其实很想留下我们，但我们还是走了。
  文学家利尔克曾说：“巴黎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城市。”我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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