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如歌[转帖]

zhfuju

第一章  脚下的或者内心的路
曾经，我有过这样的际遇，在人生的很长一段时期内，一直处于丑恶、和虚无的边缘。在自己的威胁之下，我呼喊着危险(dangerous)，却又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推入更为危险的深渊。在那段岁月，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和失望，更无所谓快乐和悲伤，至于所谓的幸福，都被消沉一丝一缕地包裹严实，高束于人生的阁楼之上。现在它已经布满了尘埃，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记，是自我放逐的史诗。人生既无所谓平淡，也无所谓悲壮，只是任凭心潮起伏，在消长之间体味生命的快感，成长、萎缩，悲伤、快乐，一切矛盾着的因子都在这里活跃开来，内心如同这世界一般充满喧嚣、浮躁和迷茫。在梦与现实交错的时空中，我拖着疲惫的身影独自在深夜徘徊，追寻行走的伙伴。故乡茂密的草木成为我夜行的伴侣，那些哀歌也曾为他们轻唱，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滚落——天幕下最为璀璨的明星，陨落似乎是上天和人生的共同命运，这样我就可以减轻一些苦痛，可这苦痛竟然是可以减轻的么？历史是被背负的，预言却总是遥遥无期，而这现实却又总是不尽人意，我竟然无路可寻、无处可去。在夜里，浓重的夜色渐渐充塞了泪腺、扼住了喉咙，哭泣、呼喊，曾经的快意就这样丢弃，彷佛是人生的沙漠，而我却无力承负更多的负累，我成为自己的负累。
在这之后的许多岁月中，我背负着自己在人生旅途艰难行进。自然就在我身边，我无心眷顾，只是任凭自己的心思，“不可回顾，不可流盼”，一味地向前、向前，可是我终究还是无法了解，前方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人总是被自己驱赶的么？真实、荒谬，还是光辉、荣耀。我无从了解，只是一味地走，彷佛行走在黑夜中的人一般。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是和我的眸子同样的黑暗，而她早已失去上帝赐予的神采，只是隐藏在黑暗之中，彷佛我的灵魂一般，彷佛这里就是她的家园，就是足迹应当停顿的地方。我只是行走，不再关注灵魂的呼喊，只是在直觉之中看到她的身影，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寒冷还是恐惧，面对我的无畏，不知道下一个脚印将会留在哪里、我的身影将会投向哪里，只是盲目的在茫茫黑夜间、在广阔天地间展示一个人的本色。
也许，是上天所谓的公平的缘故，她赐予人们不够多也不够少的一切，食物、水、梦想、现实、生存、死亡……她赐予、她剥夺，她的意志无所不能、她的身影无所不在。当我得到这样简单的公式：意志——身影（生命——现实）的时候，已经明显衰老，而岁月的印记都烙刻在方寸之心，上面书写着记忆，那些永不退色、永不逊色的衰退的历史。 “知耻而后勇”，有许多人就像煤一样是用来点燃的，或许点燃只是生命的一种形式。搁置，或者说现实中的冷漠，更有成全一个生命的能力，走过岁月，煤炭变成钻石，也许只有燃烧才能真正体现蕴藏的意义，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展现生命的价值。然而，这又有什么区别、什么重要的呢？所谓的价值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人所添加的，经济、政治、文化等等领域内的一切都被人盖上自己的私章，然后说这是“我的”，彷佛牵着自己羊的商人。自然就这样被扭曲、被出卖了，而我们却在《最后的审判》看到这样的图景，被羊牵着的人。这样看来，上帝也是有私心的。所谓的因果报应不过是所有自私结合的产物，也许只有天堂才有这样的特产，可是人间呢？似乎又显得不够健全，也正是这样的缘故，人们面对罪恶的羞怯和恐惧日益被上帝的不公正抹煞了，甚至变得勇敢起来。面对罪恶的勇敢，不是让它更少一些，而是更多，多到生命无力承受。


----------------------------------------------

第二章  森林和森林小妖
无意之中，我撞入一片森林，我以为这是人生道路上见到过的最美丽的景观，是一片神秘的园地。清泉、灌木丛、一丛丛的苔藓、高大的不知名的树木，还有鲜花，似乎这世间最美的一切都汇集到了一处。阳光照耀着鲜花，色彩在绿叶的飘摇振动中变幻着，不断地显示出最为绚丽、迷幻的景致 。即使在梦中也不曾见到的虚幻，现在都一起展现出来了。此时此刻，路已无法延伸，一切都在色彩辉映中被遮蔽了，连同一切美好、丑恶，真实、虚幻。这就是现实，作为一个人所无法、无力区分的一切，只好在明灭之间体味生命的快乐、无聊抑或痛楚，价值的取舍成为人的难题，只好在困惑和不甘中一面取信《悲观论集》、《权力意志》，一面欣赏《政府论》、《实用主义》，只是在百无聊赖中才翻动几页《理想国》、《正义论》，无论形而上还是形而下、桃花源还是魏晋、雅典娜还是斯巴达、金钱还是财富、婚姻还是爱情、利益还是交谊等等都变得比五千年前还要模糊，人之无法确认自己，犹如但丁之跌入人生森林的窘境。
在这片繁茂的森林里，生活着一个小妖，或者按照她自己的叫法，称作“森林小妖”。这片土地本来是我从未想过可能涉足的，就像人生的许多事实一样，常常和想象的差距很远很远。可是这一次，不再是恶梦中无法触摸的恐惧，而是一种甚至是美梦都无法展现的瑰丽的现实。恐惧是人们在潜意识中对于原始之美的回忆，“原始之美即为真理之声”；真正的战栗则是对于现实之真的评估和认识，战栗即为个体对于内心本真的先验和效验的体察。前者如尼采的内省，后者如克尔凯廓尔的自觉。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所谓的原始是人们依从于自然赋予人之本真而潜藏在内感思维最深处的体验，这种体验既不是经验性的，也不是先验性的，它如同生命本身的原质一样，伴随着生命走过。它并不是可以发掘的，因为人的理性只能知道它的存在，至于具体的形态、数量、表现方式等涉及形式的关键问题均无从察考。现实中的事实是，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一部分人意识到时，它已经消失；最后，只有极个别人意识到了，但是却无法控制它，只能在它出现的时候感受它的美妙。这个事实的出现，就为所有形而上学的产生、发展提供了生理和心理的前提，即既然有不可知的存在，那么也就是可知的存在；既然存在存在，那么存在者就是可以被发现的，至少是可以被解释的。于是我们一起陷入了不可知论，无法分辨真实和虚幻，只是任由命运跌宕起伏，听从外界环境的摆弄，从而陷入自人类有史以来就存在的困顿，也成为激发知识产生、思想进步的原动力之一。
当我进退维谷的时候，就像当年的但丁的遭遇，我甚至比他的境遇还要糟糕，我还有一个最大的威胁——自身，而且我并没有他所期待着她的和她所期待着他的贝亚德。另外，还有一些状况我不得不描述，我并不是被现实的欲望所困扰。可以这样说，现实只是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当我沉睡尤其是沉醉的时候更是如此。世界就在我梦里，“我甚至忘记了死亡”。然而现实也不会比这更为现实，但这不足以说明我就是贝克莱的弟子。“存在即被感知”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命题，也许只有无知之辈才会从中看到谬误。更多的时候，我是被虚无所困扰，既不是叔本华那样消极的，也不是尼采那样积极的，更不是耶稣那种“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式的，我的完全是典型的中国人的虚无主义，类似于“一切皆有过，一切皆存在”的状况，或许更甚于此，比如老子的或者庄子的、嵇康的或者阮籍的，同样的虚无主义，当然在境界上可能有些差距，但我从来不认为所谓的境界居然还有距离，也就是说，是一种绝对的虚无主义。
谈到虚无主义，我不得不把这个问题诠释清楚。因为现实的缘故，人们通常把它和世俗混淆。所谓的虚无主义形式上是一种“无争”的处世态度，实质上却是人的内在需求在现实中的极端反映形式，即心里因素在生理层面的凸现。然而，人们最见不得极端，似乎极端就是有违人性或者心性原则的，这只是一种想当然的无心之言。其实不然，任何一种极端都是一种超越，这种跨度与其说是理想的，不如说是现实的。我所说的现实就是依据生命本身的真实和美所阐发的。生命应当是一种荣誉，现实生活中的最重要因素都以此为前提和基调，甚至可以这样说，有着怎样的生命形态，就有怎样的生活方式，只是这一过程在生命的延续中渐渐冲淡了主次之分，成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状态。
森林小妖对我说：“与其说是你的盲目，不如说是宿命的安排，在这里，我已经等了你两年，我知道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可是我必须得给你信心和力量，免得你轻易抛弃你的背负，投向另外一个方向。所以，你所见到的是信心和力量，关于爱的命题。听我说，让我告诉你真相——是我拯救了你，你不再是拯救自己的上帝。我可以和你立约，你是我的亚伯，我是你的上帝。在此我和你立约，你向前继续行走，凡是你所看到的美妙，我以上帝的名义告诉你，你所看到的和你所感到的一切你认为的美妙，都将属于你，而且，重要的是，我还需要等待，直到这些美妙将我自己也包容在其中，这些将是你的人生，并且也包含我的宿命。一切都是公正的，正如一切都会消失一样，你要遵守你的誓言，等待着我的等待，这片森林就是我们的圣地。从此，你就是一个牧羊人，你不再是放逐自己的罪人，而我将是、永远是你的小妖。现在我属于森林，将来我属于你。可是你必须遵从你所遵从的，你失去的是生存权，我失去的是选择权。当阳光第一次普照大地的时刻，我就决定了；当我普照你的时候，你也决定了，并且这样的选择是命运的决定，是你我都无法摆脱的上帝的预言。你要记住，我的牧羊人，我们的羊群、现在我郑重交付给你了，你要尽力看管好我们的羊群，不要因为你的懒惰、懈怠或者一时的失意丢失任何一只。你知道吗，那是我们的全部，关于爱的全部。现在，我告诉你久久困惑着你的爱：爱，是一个生命的命题，你会因此而回避真理，因为这世间再也没有比爱更为真实、更为显赫的真理了。告诉你，我就是你的真理，你的唯一，而且你也是同样的。相信你自己，你要坚强，无论你将要面对什么，你都要坚持你自己，不然你会轻易失去你的羊，当它们还剩下最后一只的时候，你也就只能拥有我的最后一句祝福了。可是这样的祝福甚至比诅咒还要恶毒，你需要明白的是，我是你的命运，失去我，你就再也无法找到自身——你自身，已经不只是你了，当你无法理解你为何遇到我的时候，你已经成为‘我们’。我们，是个怎样崇高的现实呀！为此，你需要感谢你自己，在路上，你行进；在内心，你攀登。也正是这样的缘故，我成为你攀登的祝福，而不是你行进的目的。”
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震撼的有些眩晕，我甚至在怀疑这样的事实的出现，然而，人世间还有比眼前更为现实的现实吗？我相信我从未见到过的，却在怀疑我确实感受到的——这是怎样的际遇呀，这是怎样的际遇呀！我擦亮了已经灰暗的眼睛，振奋了已经疲惫的精神，我以刚刚回到现实中的勇气和理性回答道：“我无法确认我所面对的就是我的现实，可是我知道她就是命运。以前我是不相信命运的，我相信我是自己的命运，我是自己的上帝。可是，我走了那么久、那么远，我仍然没有遇到属于我自己的殿堂，我不知道这个上帝应该属于谁，到底是谁的主宰。可是作为一个人而言，是必定需要主宰的，内心没有主宰的人如同一只失去牧羊人的羊，等待着它的命运不过是寒冷、饥饿、孤寂和死亡。可是我，从内心而言，我不希望我在找到自己之前就死去。我相信，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背负着一定的使命的。生命不再是一种孤单的形式，也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一种现象或者存在。可是，我的悲哀或许和大多数人一样，根本就无从知道自己背负着怎样的命运、承担着怎样的使命。曾经，我把自己当作负累，后来我把生命当作负累，最后、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把命运当作负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呀，我陷入自己的荒诞之中而不可自拔，只是一味地浪费由于生命而带来的意志。我知道生命是有限的，而意志是无穷的。可是生命是怎样的，意志却未必，现在我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可是过去呢，我不过是一只失去引导和眷顾的羊，在茫茫的旷野中寻求自己的方向。路，是开放性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你是怎样的，就终究是怎样的，没有解释，更没有置疑。关于生命的现实我只能暂时言说到这里了。现在，我希望继续，继续你所赋予我的所有命题。”
说到这里，我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我知道我现在所面对的不仅是我人生的际遇，而且还隐含着一种真切的使命和责任，也就是说，我的路走到了尽头，而我们的才仅仅是个开始。这个开始所预示的不再是黄昏夕阳下的唏嘘，而是北极星照耀下的黎明——我还有一个夜晚，我只有一个夜晚。当一切如黑夜一般过去，我的眼前不再笼罩过去的阴影，即使我在黑夜中行进，可是远天的那一盏灯不灭，我就得救了。


---------------------------------------------
转子:法专在线  作者:方然网友

黄黄

迷茫得让人不知所措,常常,我会失去方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