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 雨

起床

在集美的日子，终于没有避开雨。从午后沉闷中而来的雨，到深夜中在黑暗里敲打我窗户的雨，从我仰起头迎接的如同露珠的雨，到今天风雨交杂轰然而来的雨……

离开家的喜悦开始淡漠、蜕变，坐在床头，当夜晚和饥饿同时淹没我的身体，我精心布置的小屋，开始生发一种沉默，一种寂寞，一种茫然若失的淡淡的严肃。从梦里延续而来的如雾般的思念，象空气一样存在。我逃脱，我逃进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我逃进温暖如春的洗澡水里，我逃进一个个爽朗的笑声里。我看不见，听不到，却不能停止呼吸。

足足下了三天的豪雨，对于只剩下手机与外界联系的我，台风是一个凶猛的不速之客。下了课，我提着书，风挟着雨象一块白布把我包裹，我偷偷地在雨里颤抖。我胆怯地怀念一个干燥温暖的房间，一双抚摩我额头的大手。小轿车们在马路上铺开水帘，我来不及躲开，只留下一道蒙蒙的背影。

走进了一家饭馆，坐在一个陌生的位置上，面对一些陌生的人，吃一道陌生的饭。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前几天一样饥不择食，在众多的陌生面前，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却了原来的娴雅和熟练。但米粒终于温暖我的腹部，终于赋予我一个可以思考的夜晚，一段不再觉得自己弱小的时间。（也许，总有一些东西，以我们所忽略的方式，支持着我们的生存，比如空气，比如粮食，比如沉默的大地。）

夜和雨，更加疯狂地扑来。我还是要出门，我不能回家，手里的大伞挡住了如注的水流，而撑伞的，只能是自己。明天学校因为暴雨停课了，而我的生活还将在雨中继续，我仍然需要孤单的平静和自由。我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终将从忍受中，得到享受。（2002-08-06）